碎骨兔

“我当初就不该和嘉德罗斯他们去什么闹鬼的医院。”

 

“你现在才后悔早就晚了。”

 

少年模样的“人”从他身旁飘过去，然后反“坐”在了他身后的椅子上，抱着椅背看他放在桌子上的电脑的屏幕，把上面的东西念了出来。

 

“亲爱的雷狮学长，我喜欢你很久了，我想请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，如果没有的话，我可不可以……雷狮，有人给你写情书呢。”

 

“这不重要……”雷狮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现在的情况，走过去把电脑合上，让这个……鬼魂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。

 

“你什么时候离开？”

 

“雷狮你未免太狠心了，你把我从医院里随随便便带出来，现在又冷酷地让我走。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？”

 

鬼少年皱了皱鼻子，指向笔记本，义正言辞，“你把电脑打开，我要告诉那个女孩子，你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！”

 

“我哪知道你会附身在一块石头上？！”

 

他就不该手贱去拿那块蓝色的石头。

 

“我要是附身在白布上面，你以为你能安安稳稳从医院里出来吗？”

 

你要被我吓死了！

 

“……”

 

看着雷狮沉默，金就说到这里，想伸手拿他的头巾，手却从中穿了过去，反复几次之后，只能放弃，“没有人告诉你们，不要去打扰鬼的正常生活吗？”

 

“……怎么会有人告诉我这个。”

 

雷狮长叹了一口气，在自己的桌边坐下，翘起腿来瞅着他，少年模样特别可爱，他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，“真可惜，如果你活着的话，说不定我就为你负责了。”

 

“啊呀，雷狮，你见色起意了？”

 

金冲他吐吐舌头，然后飘到了他旁边，将手放到了他手上，自然，也是直接从他手上穿过去了，但是雷狮莫名地，感受到一阵阴冷，打了个哆嗦。

 

“但不管是什么，你应该清楚你的情况吧？”

 

雷狮将手收回来摸了摸，但那种阴凉的感觉似乎是从灵魂上传出来的，即便现在是夏天也没有用。

 

“我虽然不清楚你这到底是什么个运作机制，但一般来说，鬼身上不是有那种煞气啊，怨气啊之类的，要是跟人待时间长了，会害死我吧？”

 

“这里是学生宿舍，住着将近千名学生……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坏人，要是知道这一点，还是回你应该去的地方吧。”

 

“雷狮你好狠心，但我身上没有煞气和怨气的，横死的鬼身上才会有煞气，冤死的鬼身上才会有怨气，我不是呀。”金对对手指，“我是得病才死的。”

 

没有怨气和煞气，那还好……

 

雷狮说，“要是这样，那你也可……”

 

“但我身上有阴气哦，雷狮，你和我待在一起，只要半年，你就可以陪我了啦！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那你还是回去吧。”

 

 

 

_

雷狮之所以呆在宿舍里是因为他逃课了，等过了一会儿之后，和他一起住的舍友就陆陆续续回来了。

 

最先回来的是嘉德罗斯，他一进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，刚想问雷狮他空调开多少度，就看到今天宿舍停电检修的通知。

 

“什么情况？”嘉德罗斯搓了搓胳膊，“但是你干什么了？宿舍怎么这么冷？”

 

“我什么也没干。”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的雷狮回他一句，“因为有鬼。”

 

嘉德罗斯无语凝噎，向他表以诚挚的问候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雷狮看向坐在阳台上装忧郁的少年，不，鬼，翻身坐了起来，对他说道，“怎么着，你打算怎么办，我提前跟你说啊，你要是真打算在这儿待着，这几个人你肯定瞒不过去。”

 

“？”

 

“雷狮，你跟谁说话呢？”嘉德罗斯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他，再次问候了一句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
 

雷狮啧了一声，想跟他解释，然而紧接着宿舍门又被人推开了，是另外两位舍友，格瑞和安迷修走了进来。

 

两个人也明显感觉到了宿舍的阴冷，安迷修没多在意，冲着雷狮说道，“雷狮，今天上课老师点你名字了，如果你再缺勤，他就把你的平时成绩作废。”

 

雷狮揉揉脑袋，“好烦……”

 

“过来。”

 

此时，格瑞突然出声，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，雷狮疑惑地看过去，却见到他站在宿舍的正中央，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黄色的纸，正指向阳台。

 

在他说出这两个字之后，原本坐在阳台上的金发少年突然跳下来，扒拉住了窗框，眼巴巴地看着他。

 

“我再说一遍，过来。”

 

安迷修有些奇怪，嘉德罗斯更是莫名其妙。

 

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对着空气说话呢？

 

对于符箓，鬼怪之属是本能会害怕的，但如今这里出现了有术法之能的人，他就算是跑估计也跑不走，金只能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。

 

“这个时代的人类，竟然还有人会降妖除魔？”金撇撇嘴，看向雷狮，“雷狮你太坏了，你舍友是方术士你不告诉我，你故意的！”

 

“不，我真不知道，我也是第一次见。”雷狮也是大吃一惊，他知道格瑞是闷葫芦，但没想到他可以闷这么大的事。

 

“哼。”金哼了一声，事到如今怕也没有用，他走到格瑞面前，双手合十，“你放过我好不好？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干过。”

 

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？”

 

“那你就要好好问问雷狮了，或者说，你们四个人。”金跳起来坐到一旁的桌子上，应该是嘉德罗斯的，“如果你们昨天不去废弃医院的话，就不会打扰到我。”

 

“雷狮也就不会把我用来附身的蓝色宝石拿走……啊，对了，雷狮！我告诉你那个是宝石！不是什么破石头！”

 

是因为这样……

 

格瑞若有所思。

 

他之前看那个废弃医院上面笼罩着阴气，这才会进去，但没想到他们三个也会好奇地跑进去，但是他在里面转了一圈，什么也没见到，还有些奇怪。

 

原来是给雷狮带出来了。

 

他把符箓收起来，淡淡地说道，“你不属于这里，尽早离开吧。”

 

“不要嘛，我不想离开。”

 

格瑞眸色一厉，“你应该知道你和活人留在一起会怎么样，你只是普通的鬼魂，背上孽债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。”

 

“我，我不一直跟你们待在一起不就行了吗！”金好像被他吓到了，睁大的蓝色眼睛望着他，泫然若泣，“让我留在这里吧，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嘛。”

 

“而且，你是方士是不是吗，你能不能帮帮我，把我身上的阴气消除掉？我一个人在医院里真的好无聊，好无聊啊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这个鬼魂……真有活力，和他曾经见过的阴沉沉的一点都不一样。

 

“我说，格瑞，你在跟谁说话？”

 

嘉德罗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，他想到刚刚雷狮不知道在跟谁说话，格瑞进来又是这么一个架势，加上他感受到的阴冷和那句“有鬼”，难免多想。

 

雷狮开玩笑也就算了，格瑞可绝对不是那样的人。

 

格瑞想了想，重新拿出一张符箓，口中默念一串咒语，这张符箓竟然自燃起来，紧接着，化成白灰，无风自动，在宿舍里散开。

 

安迷修和嘉德罗斯感觉眼角一痒，便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睛，再睁开，面前的情况就变了。

 

“卧槽。”

 

嘉德罗斯看到自己桌子上突然多出来一个人，不由得爆了声粗口，对方似乎意识到他能看到他了，还冲他招了招手。

 

“我记得你哦，那个很暴力的家伙，直接把病房的门踹开了，吓了我一大跳呢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嘉德罗斯呆了呆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 

看他不说话了，金又凑到格瑞面前，“求求你了，你叫格瑞对吧？格瑞，求你了，让我留下嘛，而且如果我记得没错，你们术士身上的阳气更强对不对？”

 

“你们这么多阳气盛的人在，我的阴气干扰不了你们多少的，让我留下嘛。”

 

“你们昨天也见了，那个医院那——么——阴森，那——么——偏僻，那——么——荒凉，我一个人，啊不，鬼，孤孤单单，可可怜怜，真的好没意思，我都要得抑郁症了。”

 

雷狮觉得他太好玩了，“你一个鬼也能得抑郁症？”

 

“打个比方嘛！”

 

格瑞打算先把他的来历问清楚，“你在那家医院待了多久了？”

 

“我想想哦。”金歪了歪头，“我并不是在那个医院死的，但是有人说，我死去的那个医院里有活人在，我在那里会影响到他们，就让我附身到那个蓝色宝石上，把我带到了那个废弃的医院。”

 

“从我死到现在应该有……两三年了吧。”

 

身上只有阴气，没有煞气和怨气，不是自然死亡应该就是因为不可抗因素死去的了，但一般这样的鬼魂应该会自然会被接到地府，转世轮回，怎么会独自留在人世呢。

 

“有人和你说？鬼差没有来接你走吗？”

 

“啊，对对对，就是这个名字。那个人说自己是鬼差，但他说他不能接我走，没有告诉我原因，就让我在那里呆着。”

 

金转了个圈，“而且他说，只要我不伤害到人类，我可以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。”

 

鬼差会这么说，应该是他有些特殊，但是既然冥府允许他留在阳间，那么他对人类潜在的危害性应该就比较小。

 

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……

 

“答应我好不好，安迷修哥哥——求求你了，让我留下来吧——我真的好可怜好可怜的！”

 

趁着格瑞在思索的空档，金看他注意力不再自己身上了，立刻跑到了一直在惊讶着旁观的人旁边去磨。

 

“我真的不会打扰你们的！收留收留我吧，我之前看你可温柔了，你人这么好，一定不忍心看我无依无靠对不对？”

 

“我……”

 

安迷修被他的“热情”镇住了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接受这个世界上有鬼，自己的室友是方术士以及鬼还要住在宿舍实在是……虽然这个少年真的很可爱。

 

“如果他们都同意……我也同意。”安迷修最后妥协了。

 

“太好了，安迷修你真好。”金嘻嘻一笑，紧接着，“那……嘉德罗斯哥……”

 

“你太吵了，我不同意。”

 

嘉德罗斯还没等他说完就一口否决了，“本来宿舍有雷狮已经够吵了，再加一个我可受不了。”

 

雷狮一听立刻不乐意了，反驳道：“你有什么资格说我？你之前追着格瑞和你写题的时候什么样你别忘了！”

 

“……我，我可以不吵你的。”少年鬼魂的声音突然小下来，他委委屈屈地说道，“我没有别的意思。我在那个医院待了两年多，一直都只有我一个……”

 

“我还活着的时候，也因为身体原因一直一个人躺在病房里，躺了很久很久，我只是想找人陪陪我……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啧。”

 

“别来烦我。”

 

“嗯？”金愣了一下，随后反应过来，蓝色眼睛瞬间亮起来，大喜过望，“噢！谢谢你，嘉德罗斯！！！你太好啦——”

 

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模样，坐在床上的雷狮支着脑袋，叹了口气。

 

他应该不会英年早逝，对吧？

 

 

 

_

同意是同意了，但鬼身上的阴气到底是一个问题，虽然不至于像金说的那样，在一起半年就会英年早逝，但还是会有些影响。

 

方术士有降妖除魔，驱鬼捉鬼之能，修行术法，非比一般，身上具备的阳气是常人所不能及的，加上他身上的符箓宝器，基本不受他这种普通鬼的影响，所以更多的时间，金和格瑞待在一起。

 

“格瑞，你好厉害呀，不仅年纪轻轻就掌握了这么多符箓制法和咒术，而且成绩也这么好，要是我没病的话，说不定我也能成为你的同学呢。”

 

金笑眯眯地蹭到格瑞旁边，好奇地伸手想要碰碰他桌面上的一个长刀形状的木制挂件，被格瑞拦了下来。

 

“那是桃符，你会被伤到的。”

 

“哇，原来桃木还可以做成这个样子啊。”

 

金收回手，握着袖子仔细看了看那个桃符，转身一跳，盘腿坐到了雷狮的床上，床面依旧平整，但又好像发生了微微的变化。

 

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，雷狮觉得他如果将来搞科研的话，倒是可以针对“灵魂的重量”这个课题做做研究。

 

他以为金是鬼魂，和一团空气一样，没有差别，他也的确拿不起来现实的东西，但是他似乎可以带动空气，经常能带着纸屑泡沫乱飞。

 

而且，据格瑞所说，他可以把自己弄成任何样子，比如把腿接到胳膊上，把手臂和大腿翻转过来，把头拆下来抱在怀里……但是这样的画面太限制级，被金之外的人拒绝了。

 

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形象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，一头长长的金发，身上穿着大一号的病号服，袖子和衣摆都很长，能遮住他的手和小半个大腿，对比出来就感觉他很瘦弱。

 

“你能换衣服吗？”雷狮突然问。

 

金歪了歪头，展开双臂，“怎么了？你不喜欢我穿成这样吗？”

 

“应该能吧，听之前碰到的鬼说，我们得到的祭品就可以用，但是没有人给我祭品，所以我没有。”

 

“没有人祭奠你？那你真是个小可怜。”

 

虽说现在不像古代那么迷信了，但每次清明节之类的日子，还是会去扫墓祭礼的，他竟然没人看望。

 

金对自己的身世反倒不怎么介意，“我是孤儿嘛，死了一了百了了。”

 

这话听了，让宿舍里四个人心里都有点不太好受，想想一个人从小到大都是孤儿，还因为病痛只能呆在医院的病床上，死后不能转世，继续孤孤单单地就在一家荒凉偏僻的医院里……太可怜了。

 

“如果要祭奠你的话。”安迷修问他，“应该怎么做呢？”

 

“我记得有两种方法，一呢，是找到我的墓地，把东西放在那，二呢，是在别的地方，把东西烧了，心里默念我的名字，就说这些是祭奠我的，就可以了。”

 

“不过我没有墓地应该，所以第一种方法不能用，但第二种很容易。”金怂恿他们，“你们可以试一下呀，我想要雷狮的头巾很久了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试试。”

 

嘉德罗斯站起来一伸手就把旁边雷狮的头巾拿了过来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就要点。

 

“不是，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？？”

 

嘉德罗斯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，头巾燃烧的方式渐渐便有些不同，没有任何飞烟，静静地燃烧着，最后竟然烧成了极其细腻的灰烬。

 

金眨了眨眼睛，虚空一抓，一个和雷狮刚刚被烧掉的一模一样的的头巾便出现在了手里，顿时高兴起来了，“哇！太好了！这个真的太有意思啦！”

 

看他这么高兴的模样，雷狮心里也没什么意见了，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，看着他闹腾。

 

头巾太长了，他也戴不了，只能把它当做围巾，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，“雷狮，你怎么那么高啊，我好矮。”

 

“你才多大。”雷狮说着，突然闻到一股焦味，他转过身，看到他们又在烧另一个东西，“你们干嘛呢？”

 

“一个卷尺。”安迷修说，“给金烧衣服的话，得知道他的尺寸。”

 

金眨眨眼，捞出一条黄色的卷尺，“噢，是这样子，但我不怎么会看刻度诶。”

 

“我们看就行了。”格瑞走到他面前，指挥他测量三围，嘉德罗斯看到他测出来的结果，皱了皱眉，“你也太瘦了。”

 

“还好啦。”

 

“你们一会儿要去上课对吧？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？”

 

几人看向比较懂的格瑞，格瑞叹了一口气，说道，“去上几节课对我们来说没有影响，但是阳气可能会对你有影响。”

 

“这要看你的灵魂资质了。”

 

“那我肯定没有问题啦。在这里呆这么久，我也没有不舒服过呀。”

 

金这么说，也的确是，他在这里呆了这段时间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来，众人便答应让他去了。

 

他们来得比较早，金便直接在格瑞旁边落了座，但是因为别人看不到他，格瑞还是拿了本书放在了他面前，以防万一。

 

过了一会儿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就到了，当看到雷狮出现在这里的时候，还万分诧异。

 

“天哪，雷狮都来上课了，不得了不得了，天上要下红雨了吗？”

 

雷狮本来支着头看金，听到这声音，撇了撇嘴，看向刚刚走进教室的女孩，“我今天有心情，怎么了？”

 

“不怎么，我还以为，你是被上次老师说的平时成绩吓住了呢？”凯莉摊了摊手，望了格瑞一眼，有点奇怪地点点那本书，“怎么？你们还有人？”

 

“凯莉，我们在这里坐吧。”

 

另外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出来，软软糯糯的，凯莉侧了侧身，就露出她身后的人影，是一个蓝色头发碧绿色眼睛的女孩，安莉洁。

 

她径直走进几人坐的那一排，在格瑞放着书本的座位旁边坐下，然后转过头来，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

“？！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几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死寂，像被人点了暂停。

 

片刻后，金眨了眨眼睛，有点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，安莉洁点了点头，竟然确认了他的猜测，“是的。”

 

“我叫金……哇塞，你们这里的学生真是卧龙藏虎呀，怎么一下子就能碰到两个？”金相当吃惊，“一个术士，一个相士，太厉害了吧。”

 

领域外的人不太理解，嘉德罗斯发问，“相士是什么？”

 

金简单科普，“相士一般精通卜筮、堪舆、命理、相术、占梦之类的，和方术士有些学科纠缠，但他们的主要专业方向不太一样。”

 

“……还专业方向。”雷狮看了一眼安莉洁，“所以简单来说，就是算命的对吧？”

 

“等等等等……”凯莉突然反应过来，出声打断他们讲话，“你们刚才在说什么？你们在和谁说话？”

 

她刚才，好像，似乎，可能看到这几个人对着那个空位子讲话……意识到这一点之后，凯莉突然觉得周围有点凉。

 

“凯莉看不到呢。”

 

安莉洁想了想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眼药水瓶大小的晶石瓶子，将里面透明的液体倒出来一点，擦在了凯莉眼角。

 

“你干嘛，这是什么……嘶！”

 

凯莉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，揉了揉眼睛。

 

她竟然看到那个原本空空的座位上出现了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，他还在冲她打招呼，看到她这个反应，顿时有些愧疚，“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？我好像吓到她了。”

 

“等一下。”

 

凯莉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，让她有时间好好反应一下。待她深吸一口气，过了一会儿之后，她才看着这几个人说，“你们都能看到他是吗？”

 

雷狮对看别人的笑话喜闻乐见，趁机对金说道，“金，快把你的脑袋拔下来，趁她没反应过来吓她一跳。”

 

安迷修赶紧出言阻止，“适可而止吧，你是想把我们都吓一跳吗。”

 

凯莉：“……”

 

一下子就不怎么害怕了呢。